半岛BOB两年前,《流浪地球》大热,编剧张小北在一篇评论中,提及了那个「能怎好」的终极三问——
这个初遇美食的连环三问,放到中国重工业电影的处境,尤其契合。每个尝试开拓的创作者和视效团队,都必须直面这三个问题——
应该说,2019年的《流浪地球》几乎完美地回答了这终极三问。而时间来到2021年,还是春节档,《刺杀小说家》则在进阶的维度,再一次给出了几近完美的回答。
从目前的票房走势看,《刺杀小说家》前三的位置很稳,随着排片和上座率的稳中有升,有望走出长线亿大关。
而抛开票房表现,观众或许尚未意识到,中国重工业电影一步一脚印的扎实进步,到底意味着什么。但对行业,梳理《刺杀小说家》对中国电影工业的贡献,就显得尤为必要了。这亦是春节档这样的超级档期,在繁荣市场之外,对中国电影的隐性价值。
「工业化不是抽象的、泛泛的。对电影来说我觉得就三方面:创作方面、制作方面、科技方面。工业化就是把所有经验变成可以量化、重复、延展的工作方法,无论在哪个方面都能适用。」
乌尔善和郭帆两位中国电影工业的开拓者半岛BOB,如是解释。顺着后者的回答,工具的作用,就是负责将电影人脑中的想象力,转化成为一部电影,继而形成一个完整、完善的工业体系。
从《流浪地球》到《刺杀小说家》,改变的,既是中国电影将想象力渐次落地的能力,亦是那个从无到有、从零到一的工业体系。
应该说,如今回看,《流浪地球》作为中国科幻电影的开山,其视效重点是末世奇观。
地下城、地表、发动机、太空,以几大重要场景为基准,难点在于使所有环境的科幻感融入到整个中国叙事当中。
路阳自己说了,这是第一次将动作捕捉、面部捕捉和虚拟拍摄等多个视效难点、全部集合在一部中国电影当中。
制作类人数字角色的难度,比中国观众更熟悉的大场面——诸如千军万马、地震海啸——要大得多。比如黑甲的动作戏,同时涉及到数字角色与真人演员,拍摄的过程就非常复杂。
一方面,黑甲的动捕由专业动作演员完成,面捕则是郭京飞,分开拍摄再合二为一;另一方面,动作戏需要拍摄两遍,先由身穿绿衣的动捕演员和真人演员完成一次,然后再去掉动捕演员,拍摄第二遍。最后再将提前拍好的动捕素材,填充进画面当中。
如果说黑甲和红甲,更多是考验技术的执行力,那么赤发鬼就是实打实的技术突破。
一个15米高、有四只手臂的巨人,单是做出这样一个数字角色还不行,因为他还涉及到很多和真人演员的交流、甚至动作戏。
首先,真人演员参与表演的部分,就需要虚拟拍摄入场了。它考验的不仅是演员的表演,更重要的是摄影师对镜头的把控力。
其次,最难的地方,就是让赤发鬼这个巨人的所有表情和动作逻辑,与真人无异。
尤其是面部,要真的做到「牵一发而动全脸」,是非常难的,最终单是克服这个细节难题,就花掉了整个视效团队一年多的时间。
从最后成片来看,这个首次在中国电影中得到应用的技术,效果还是非常惊人的。
说起强视效的重工业电影,观众的第一反应往往是商业属性满格的类型片,如《流浪地球》,就可算是完成度相当高的优质类型片代表。
从这个角度,《刺杀小说家》则让行业看到了,顶尖技术与顶尖的作者表达之间,会摩擦生出怎样的化学反应。
电影中我个人最喜欢的一场动作戏,其实没有那三个数字角色的参与,就是那场两坊大战。
空中的「火箭」,地面的人潮,随着镜头的游走,最终,烛龙空降,按下致命的引爆键。
这是电影中现实世界对异世界的一次投射,亦是作者意识与视效技术的一次完美融合。
但如果我们站在重工业电影必备的娱乐性视角,或许那份热血感,才是电影表达最大胆、也最值得称道的一笔。
这份热血,是以弱敌强、以下犯上的勇气。当最后关宁拿起电脑,红甲武士端着加特林机枪、喊着「代表月亮消灭你」与赤发鬼死磕,无厘头背后,是满满的热血。
至于,这深情是电影中父亲对女儿的拯救,还是父亲面对生活苦难的反击,不同人,大可保留各自的看法。
《刺杀小说家》身上流淌的作者性,是赋予技术灵魂和生命的关键一笔,也是让这样娱乐属性很强的商业电影,得以留存在时间长河的取胜之匙。
不过,站在一个普遍的视角,我们评判一部重工业电影,简单说,看的还是技艺二字。
所谓技艺半岛BOB,第一在「技」,即创作者和视效团队,能拿出来怎样的硬邦邦的核心技术,解决了怎样的实打实的技术难题。
对于目前阶段的中国重工业电影,我认为评判「艺」的标准,也很简单,四个字,原创审美。或者说,技术与中国文化的融合程度。
《流浪地球》的中国表达,从视觉上我们熟悉的城市被冰封,到刘慈欣小说中背着家流浪的中国文化,再到视效团队75%为中国团队的幕后创作,可以说是为重工业电影的原创审美开了个好头。
到《刺杀小说家》,因为是奇幻类型,其文本和影像风格必然是东方基底的,所以它更大的行业价值在于——
除了技术的突破,更重要的是,中国电影人和视效团队,在尝试摸索一套属于自己的工业体系的路上,又向前迈了大大的一步。
更通俗地说,就像一个此前从不会弹唱歌曲的人,第一目标不是弹得多棒、唱得多好半岛BOB,而是先要自己一个人不依靠任何帮助地、做完从旋律到乐谱、从歌词到弹唱这整个流程。
必须承认,当下的中国电影工业,依然处在迈出第一步的过程当中。而从《流浪地球》到《刺杀小说家》,应该说,这个过程,是值得欣慰的。
用路阳的话说,这是一个大家一起学习成长、「一起升级打怪」的宝贵经历。回到开机那天,他说,「我们一起拍一部很厉害的电影。」
「我们从二十多年前开始发展,非常迅速,实际是一个奇迹。很多东西我们不能照搬和沿用好莱坞的方式,我们要去学习,但更要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。」
从《流浪地球》到《刺杀小说家》,中国电影工业是否正在走上良性发展的道路?